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肆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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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清楼虽说是楼,布置陈施却不算简陋,只是那楼高耸入云,在渚妖泽这旧地最为知名,所以没取派宗之类的称呼,久而久之在三界内也成了排得上号的一派势力。楼里的傅殊仙尊道法至高至寒,这崎岖山脉对他而言并非什么险地,反而能借此吸收天地灵气。

楼内弟子行事极为神秘,极真门派出去过几个探子,都不知被对方用什么法子测出来,客气地请下了山。

傅殊在顶层的静阁打坐,无论极真门仗势逼得如何近,他都是一样的沉静。其实也是,楼里本来养的是些无家可归的小兽,就算被逼背水一战又能怎么样?

静修结束之后他偶尔在阁里坐一会,闭着眼用灵视覆盖出去,能够看见结界里的一动一静,那些仙家修士忌惮玄清楼神秘,到底不敢做什么招摇的大动作。

最近下雪了,他便吩咐今日沐修,有些弟子闲不得,约着出门一起扫雪。

平日诵读习武声散去,静得有些山雨欲来的肃穆感。隔夜的积雪被扫开堆积在道旁,院里其中一人停步摸了摸头上的独角,偏头小声对同伴说:原师弟,你来得久,这么多年来,楼内有没有过这么冷清的时候?

原师弟是楼里除开陈夜雪和傅殊之外唯一一个人类,此刻被问到也只内敛笑笑,并不答话。鹿精没失去继续说下去的兴致,伸出手来接住这纷飞白雪。

他大笑几声:“即使不知道往后如何,在楼里的日子,也是我此生最好的时光。”

棕熊师兄身死的消息已经在弟子间传开,好几个平日和他要好的哀了神色,眼里久违地燃起卷携愤怒的兽性。

棕熊修炼颇有天赋,早就过了辟谷期。

妖兽出生就和天地灵气相亲,修炼速度于人类快很多。玄清楼大多数人都辟谷了,只剩下那些失去母亲的、嗷嗷待哺的幼兽。

熊师兄下山去附近的镇里,是去给那些小东西们买羊乳的。

陈夜雪从后山回来消失了一段时间,再次出现时寻了张藤椅坐在楼顶,盖着傅殊之前在他膝上铺的那袭深青披风,他抚摸着,心里思绪翻涌如潮。

以傅殊的敏锐,早发现在极真门第一次下手之后,他便慢慢不和同门往来了。他整日里只跟着傅殊,到了仙尊惯例的静修时间也不离开,傅殊在静室,他就在下一层坐着。

仙尊修行的时候能听得见说话,也能感知到很多事情,他的灵视偶尔覆住陈夜雪,发现对方有的时候不发呆,就撑着下巴往上探一缕神识。傅殊不拦他,或许可以算种隐秘的纵容,他笑了笑,摆摆手分一缕神识出去做伴。

陈夜雪的神识不出声,也不乱动,大部分时候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陪他。

仙尊静修结束,下楼时问,是不是我闭关多久你便愿意守多久?

陈夜雪神情里的郁色散开,起身环抱住那他,而后把头埋进他肩窝,仿佛这样才能从某种紧绷的状态里脱身出来似的。

他答非所问地说,我只想待在你身边。

傅殊抬手摸了摸他头,心底仿佛化了一块,沉了手臂把那几乎算得上是孱弱的躯体打横抱起,一字一句地回答他们心底都清明的问题:都会没事的。

陈夜雪隐在他身形下阴郁冷漠的面相很难得地出现了一丝裂痕,眼神沉下去几乎看不清神色,而白发在此刻更具有一种形销骨立的意味,这种强烈的孤独感迫使他他终于忍不住攥住冰冷的衣襟,对上傅殊询问的眼神,几乎是带着种固执的不解发问了。

他声音很轻,说出的话却仿佛有千斤重。

他说,为什么不把我交出去?

傅殊脚步没停,幅度更接近于平稳,陈夜雪缩在他怀里,一时间耳边只剩那句问话的回音、脚步踏声和仙尊心跳的声音交错,缄默的时间如此之长,久到陈夜雪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,傅殊才把他抱进房间,温柔地盖上被子,终于舍得垂下头来问。他字句也是非常认真的:“我为什么要把你交出去?”

陈夜雪话终于出口,此刻没什么战战兢兢的后悔,反倒觉得一吐为快了,他喉间溢出一声轻哼,不知道在和什么置气,嘴唇开合,咬牙切齿地说,那些人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?你就给他们不行吗?

他抓傅殊衣襟的五指仍然很紧,暴露了藏在表象之下心里最深层次的颤动。

……你早点把我送出去,还会死那么多人吗?

无论功法或性命,傅殊向来都看得淡极,他可以在临近飞升前悍然选择兵解,也仿佛对极真门欲对他杀之而后快的举动没什么波动,岩羊觉得他世外高人生死看淡,他常常也不反驳。这是陈夜雪,或者说连他自己——第一次,知道自己生气是什么样的。

他居高临下地看陈夜雪,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,但枕在对方后颈的手还没收回来,配上这副似乎没什么情绪的绷紧的脸,倒有种古怪的暧昧感。

仙尊说,把你交出去,然后呢。

仙尊说,你觉得是你的错,对吗?

他愠怒之下更多的是觉得不解,陈空以只身挑衅仙家,最终也落得了个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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