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 横蛮不讲理的醋精(1 / 2)
徐应悟好些天没上西门府叨扰,他想等西门庆彻底消气、想起他的好来,再去服软。这日他去了趟乡下,把变卖应伯爵攒的几样古玩的钱送给妻女,回来时已天色将晚。张松迎上来,向他汇报今日收回李三、王二欠的几两银子,拿去清还了在酒楼赊欠的一部分债务。
“我也才进家,没顾得上给哥拾掇饭菜,这会子我上间壁钱大娘家换两个鸡蛋,回来摊几张饼吃。”张松说着,转身就要跑,徐应悟拽住他笑道:“冰锅冷灶的,还得现生火,几时能吃上?走吧,上外头吃碗汤面。”
两人正勾肩搭背地往外走,门口进来个肉墩墩的白胖子。徐应悟认出,这人也在那晚的“剧本杀”席上,是西门庆的帮闲之一、十个结义兄弟中排行老三的谢希大。
张松拱手叫了声“谢三叔”,便低头站在一旁。徐应悟扬声招呼:“子纯,可用了晚饭?我二人正说出去吃面……”
谢希大脸上的肉都快把眼睛挤没了,来回瞅了他二人几眼,邪笑着摆手道:“你二人光吃面,哪能补得回来?快跟我走吧,都开席了,哥叫来请你哩!”说着两只肥手抱住徐应悟一边胳膊,带他往外走。
徐应悟无意拿乔,便爽快跟上。他回头看着张松指指门外,张松笑着点点头。
这回席设在西门庆新包养的艺妓李桂姐院里,西门庆这两天一直耽搁在她这儿。徐应悟进了门,见十兄弟一个不缺,正好凑了一桌,赶忙挨个行礼寒暄,一时间好不热闹。
西门庆在上首坐着,李桂姐在旁殷勤斟酒夹菜。按照位份,徐应悟该在西门庆右首就座,可上回不欢而散后,两人还未曾说开和好,气氛总有些尴尬。
谢希大似乎已有感知,徐应悟才一落座,谢希大便用胳膊肘推他两下,冲他使眼色,让他向西门庆敬酒。
台阶都搭好了,徐应悟怎么会不下,他站起来双手举杯,向西门庆深深作了一揖:“哥这几日可好?上回是我造次了,多有得罪,还请哥海涵。”言罢举杯先干为敬,众兄弟齐声叫好。
西门庆起身也饮了一杯,双眼笑成两弯月牙儿:“应二哥说哪里话,自家兄弟,哪来甚么‘得罪’不‘得罪’的!”
谢希大兀地站了起来,胖大的屁股顶翻了身后椅子,引得众人纷纷大笑。只听谢希大扯着软绵绵的嗓子嚷道:“我就说嘛!哥和应二哥,那是何等样的交情,怎会为个含鸟小囚儿伤了和气?”
西门庆笑道:“不至于,不至于。该是那怪小妖儿的造化,难得应二哥遇着个可心的,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。”徐应悟闻言又举杯敬他一回,二人四目相接,两下洞明,端的是心照不宣。
那日西门庆主动提出把书童儿送给他,徐应悟当时就觉得十分奇怪。书里的西门庆最恨与人分享情人,得知李瓶儿等不及他、先嫁了蒋竹山,他气得用马鞭抽她,可明明他自己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偷来的汉子;李桂姐背着他接了别的客人,他竟冲上门把她家花院打砸得稀巴烂,可人家是勾栏院里卖身的呀,不接客难道等着挣贞节牌坊吗?这么个横蛮不讲理的醋精,为何这么痛快就把正宠在兴头上的小情人白白送出?
市直机关红人徐应悟同志具有极敏感的政治意识,他立刻就想到,问题出在书童儿的来历上。这书童儿是李知县送给新任理刑副千户西门庆的。等于副公安局刚上任,县长就把自己的二奶送给他。这就很微妙了,你不收吧,那就是摆明了“老子不与你们同流合污”,基本就撕破脸了;收了吧,你身边就有了一道来自知县老爷的关爱的目光,就算人家没有监视你的意思,你心里也着实别扭。因此西门庆必须得跟书童儿热络一阵子,也必须得找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理由,再把他打发出去。
西门庆是何等聪明的人精儿,他趁醉非说应伯爵看上他的小男宠,就是在给自己的心腹弟兄发求助信号,好在徐应悟阴差阳错地接住了,还真给了他一个完美的赶人的理由。所以,西门庆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生气呢,他心里满满全是庆幸与感激,连徐应悟骂他的爱妾都不算个事儿了。
一干人听着唱的、喝着辣的,又闹到月上中天才散席。徐应悟酒量不行,又走不动路了,西门庆搂着他说“我送送应二哥”,不顾李桂姐再三挽留,将他带上车,命玳安儿甩鞭而去。
徐应悟被马车一颠,稍微清醒了些,他记起上回在西门府后院闹的那一出,赶紧向西门庆道歉:“哥,哥,上回我口无遮拦,唐突了五嫂,实在无颜来见哥。只盼哥大人有大量,给我个弥补的机会……”
西门庆也喝得糊涂,拍拍他肩道:“应二哥不必挂怀。你也不曾冤枉她,那小淫妇跋扈惯了,谁都治不了她……”
徐应悟醉得神智涣散,脑子一抽又开始说教:“要我说,你还是离她远点儿吧!那种人,杀了人都没有丝毫悔过之心,说句不好听的,她就天生坏坯,根本不是正常人!”准确地说,应该叫反社会型人格障碍,确实没治。
此时马车在应伯爵家小院前停稳,徐应悟拱拱手,起身往车外钻。西门庆突然伸手抓住他腕子,抬眼直勾勾盯着他:“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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