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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篇二 残梦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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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篇·二

等待是漫长的刑罚。

你跪于黑暗之中,被无边的寂静所包裹。砥砺着粗糙石板的膝盖痛痒难耐,被迫扯开的手臂酸涩麻木。酸麻胀痛瘙痒烘烤,属于你的肢体将那些被命名的感觉忠实地反馈给你,祈求着你的解救。你照单全收,野蛮粗鲁地将其全部拢进意识的大笼,用扩散开的意识范畴去包裹压制,让它们融化为背景世界里的白噪音。

你习惯于此,且擅长于此。

你在忍耐中等待,在等待中忍耐。这和刀者的职责本质没什么不同。忍耐勃发的杀意,等待主人出击的诏令,你是器,是物,是主人肢体、意志的延展,你什么都不用去思考,也不需要判断,因而这种等待,一成不变到乏味,稳定安全得让人留恋。

你曾以为那个世界永恒且稳固,可以承托你的整个人生,你会在那里流干最后一滴血,慷慨无憾地拥抱无数刀者的既定结局。后来你明白,只有初出锻炉的刀者才会这样相信,以为他们被规划好的命运之路虽窄但长,且清楚明晰;以为他们的肉体会破败消散,但内里坚韧无隙,终生无忧。

再后来的某天,你顿悟到,其实那并非不存在的虚幻。那无数次被描绘过的理想结局是可以达到的,只是天赋和运气缺一不可。而绝大多数的刀者,都如你一样,在抵达那里之前,就被锈蚀了本该无尘无垢的刀心。

刀者将侵蚀强悍心灵的那种东西,视为瘟疫灾祸、避之不及,因为一旦沾染,刃上的一点锈痕,终会印染成斑驳密麻的铁锈,至此,主人会毫不留情地将这些刀废弃。这是从里到外的死刑,彻底否定一把刀的所有价值。无数刀者宁愿自戕,也不愿直面这种耻辱。

你没有。

你苟延残喘着,就连自己也不知为了什么。你并不后悔当年的决定。无情无心便不会受伤,可是也会冷。很冷很冷。冷到即使是你这般出类拔萃的刀者,在无数前辈血泪教训下,依旧义无反顾地朝那荧光之火扑了过去。

然后你终于感觉到了痛。裂骨锥心之痛。喘息都是亵渎。这世界如此美好,不需要你的存在。

不知何时开始,等待和痛苦的忍耐划上了等号。你的四肢都被装点了玉寒生喜欢的饰物,他做这些的时候,轻哼着轻松的曲调,美艳的笑容中是同他人分享自己玩具的愉悦和期待。口枷让你无法闭合嘴唇,分泌出的唾液沿着唇角流下,他捏着你的脖子,纤眉紧皱,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。于是你跪趴下来,无声地恳求他的原谅。

他给了你第二次机会,你完美的控制着肌肉,让口水停留在那浅浅的腔颌内。他熟练地用绳索将你绑缚起来,又为你的阴茎配上精致的锁笼和增添情趣的小细棒。他选出他最喜欢的一组道具,让仆从擦得锃光发亮,对于摆放的位置几经挪动。你可以看得出他对这名宾客的重视,你不由生出一丝好奇,那即将使用你身体的,会是个怎么样的人?

这种念头可笑且无意义,但是它还是滋生了。玉寒生用布条遮住了你的眼,于是你明白,你果然不是合格的刀,就连做个娼妓,也差上那么一点。好在你很擅长忍痛。你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,细数着自己乳汁滴落的声音,来为自己成为他人盘中之餐做着倒计时。

终于,你听到了一阵脚步声,由远及近,由轻到重。来人停驻在你的面前,他的目光化为实质,穿过你的臂膀肩胛,又步上你的胸膛小腹。你知晓他看到了什么样的画面,你突地感到一种陌生的情绪,让你脸上发烫、内心如蚁啃食。你辨认出那是久违的羞耻,而你以为自己早已将其丢弃。

他安静的宛如一个影子,有那么几瞬,你甚至以为这是自己渴望解脱的幻想。他无疑是个高手,脚步轻盈却不虚浮,呼吸浅淡而又绵长,明明存在于此地,却又可以将浑身气息敛得一滴不剩。是那种哪怕你修为大退,也能凭本能嗅闻出的强者。

他抚上了你的脸颊,托住了你的头颅。他的手很凉,细长而有力的手指替你解下了口枷,你得以顺畅的呼吸。你听到他叹了口气,不是玉寒生耐心被耗尽、即将发怒的征兆,而是一种不应出现在此地的惋惜。

惋惜谁?你吗?

你小心翼翼地倾尽所学,从舔舐他的手指开始,为这终于开始的招待而感到放松。你在这方面学得很好,他既然是玉寒生的朋友,想必也会喜欢。

但他猛然抽回了自己的手。你僵在原地,耳边是乳汁滴滴答答溅落的声音。是了。也许他无所谓对象的性别,却不一定能接受这具诡异的身体。如果他就此转身离去,等待你的很大可能是许久未曾经历的噩梦。你的御主喜怒难测,何况他对你一向缺少怜悯。他不会听从你的解释,只会怨怒你未曾让他的客人尽兴。

你回忆着别的侍奴诱惑客人的话语,说出那一串串污秽肮脏的字眼。有些人情欲勃发时喜欢听这种,用词越下流,效果越好。你不清楚他的喜好,但尝试一下总没错。你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,心如死水地推销着自己这具令人厌弃的躯体。

“他还对你做了什么?”

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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