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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 阿诵(9 / 2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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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双手合十,又有两个出列,为他二人牵马。

少年的眉目中有种极冷的神色,他本就肤光胜雪,又穿一身烈烈如火的红衣,极度的艳丽和极度的冰冷在他身上奇异地杂糅在一起。他这样的人,显然也不是来此礼佛的。扫雪那僧人不等他说话,已经诵了一声佛号,道:“童施主。”

阿诵“嗯”了一声,又问:“明秀何在?”

“这会儿下了早课,想必就在法堂不远。”

“明秀是谁?”王得意突然道。扫雪的僧人此刻却各自拿起了扫帚,又开始扫雪。他转头去看阿诵,阿诵则已经目不斜视地迈步进了门,他只好咬牙切齿地快步跟上——“好嘛,一个个的,都天聋地哑的。”

王得意跟在阿诵身后,很觉得自己有几分被迫狐假虎威的感受,二人走了没多久,果真在法堂不远的鲤鱼池见到了一少年。那少年大冬日穿一身单薄的浅灰色僧衣,手中抓了一把鱼食,正向池中抛去——他虽着僧衣,却不曾落发,一把乌黑发亮的头发只是松松在脑后一抓,抓成一个满不在乎的小髻。王得意正对着他右半边侧脸,只见他轮廓柔软,十分温文可亲。

“你来这儿不是为了调查驸马失踪吗?现在来见什么漂亮和尚……”王得意正在背后小声絮絮叨叨,阿诵却全当没听见地——就目前来说,他掌握的和王得意相处的一大要诀就是:装聋——于是他喊道:

“明秀!”

他这一唤,那人也恰好喂完手中最后一把鱼食,转过脸来;只见他右边侧脸转来,人如其名,果真极为俊秀;可另半边脸,却有一道极为可怖的疤痕,从额角穿过脸颊,直到下巴,才堪堪收尾:当真算得上半面僧、半面鬼。

“呀!纪哥!”他这样一笑,一面温柔俊秀,一面狰狞可怖,阿诵却毫不变色,从从容容迎了上去,一边走,一边还将身上的狐裘大氅解了下来,不由分说披到明秀身上。

“这么冷的天,穿这么单薄,你擎等着生病才好?”

他向来惜字如金,王得意何曾听过他一口气说这许多话?不由得大为惊诧,眼光止不住地往明秀脸上瞧,目光直剌剌的——这漂亮和尚,漂亮得只剩一半了。他不由得暗暗思索起来:这刀疤形状凶险,疤痕极深,伤及真皮,由是才不能康复;看起来虽然好似陈年旧伤,可绝不是寻常那种小儿误碰了家中柴刀之类意外造成的伤痕。

明秀眨巴眨巴眼,由着阿诵给他系上大氅,嘀咕说:“你比陆之寒还能操心。”

阿诵的手顿了顿,最后继续系紧,打了个利落的结。

“啊,纪哥,这位是?”

明秀黑黝黝的眼睛转过来,单看一边脸,还像个未长大的孩子似的——他也确实是个孩子,粗粗看去,也不过十五年纪,仿佛自小就在佛寺之中生长,纯质天然。

“一个朋友。”阿诵简单道,不理会王得意对他撇来的一记眼刀,又说,“陆之寒什么时候也来了?”

“也就是前天么!他说这几日有事要离京一趟,走之前来看看我。喏,他前天来,还给了我这个!”明秀说着,献宝似的,从僧衣里掏出一个拨浪鼓来,“哄小孩儿的玩意儿,拿这个来作弄我!”

阿诵忽然笑了笑。

“他是怕你在这里闲得无聊。和你开玩笑。”

明秀还是个孩子样,两人年纪相仿,倒比阿诵更像一个纯稚孩童,闻言连连摆手:“休要替他说话!咱们才是一伙儿的。”

说着,他又将那拨浪鼓小心翼翼地重新揣进怀里,问道:

“我父亲母亲都还好罢?”

阿诵“嗯”了一声。但明秀的大眼睛还是一转不转地望着他,他顿了顿,又道:

“燕伯伯前些日子给叫去御书房了,最近年关,各部都在扫尾,燕伯伯和伯母有些事忙,也是在所难免的。”

明秀眨巴眨巴眼,半晌,怔怔地“哦”了一声,两条眉毛慢慢低了下去,过了会儿,又强打精神,振作起来,笑道:

“这是圣上要给我爹升官了不是?我爹他……他真是个大忙人!我娘呢……快过年了,我娘肯定里里外外都忙活得厉害。”

阿诵没有说话,他反而生恐这地方太过清静似的,忙不迭又道:“你来这做什么的?总不全是为了找我罢?”

明秀穿着一身单薄的僧衣,外面披着的狐裘大氅略显宽大,边缘委在地上,说罢,他还用力地吸了吸鼻子,该是刚才冻得厉害。阿诵便道:

“我是来找方丈的。”

“清妙老头儿?正好,他就在禅房呢!”说着,明秀伸手遥遥一指,正指向禅房的方向,“去且去,可有一样,别说你碰见我了!我可是逃了早课出来喂鱼的。”

“好。对了,明秀。你最近见过我父亲没有?”

明秀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。

“好像……见过一两次?上次见到童伯伯……还是在十一月。到现在也有月余了!怎么了,童伯伯又不着家了?”

阿诵似乎苦笑了一下,伸手拍了拍明秀的脑袋瓜:“没什么,你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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